我希望舞蹈。

我希望风吹起我的头发，在地面上散落摇曳如藻荇的阴影；

而你路过时，脚印踏在影子上，那就如同你的手指拂过我的脸颊。

我希望裙摆迤逦叠开，没有特殊的形状，没有特别的颜色，如同任何一种最平凡的野生的花；

当你的目光落在任何一朵上时，那就如同你凝望了我。

我希望雨点噼噼啪啪地坠落，像是促急的鼓点和节奏，它们穿透我睫毛的间隙，归去远方；

我猜想你曾经见过大海，曾经趟过河流，再不济也曾淋过雨罢？那就如同我曾伏在你肩头哭泣，还可谎称咸味来自海的盐分。

因此我总是希望舞蹈，但却不希望你曾见过；

因为我实在跳得不好，教谁见了都羞。

我希望凝结。

我希望在或淡或浓的夜里，从水汽凝结成露珠；

当你与别人望日出洲头，我就缀在枝叶间，望你微笑的脸容。

我希望你的或悲或喜的生命，化作一本文笔糟糕的铅印小说；

我可做一章的配角，与你并肩站在废纸团堆积成的泰山之巅，隔着窄窄的字行，目光若即若离地相碰，无人翻阅，就成了永恒。

我希望连这首诗也凝成了冰块，最好在乍暖还寒的立春，在阳光中引人注目；

引人注目地，它片刻后就将消融，读它的你，或许也稍稍为之叹息。

因此我总是希望凝结，最终却也只是说说；

因为细水长流最好，但愿你也长流，我也长流。